梅会林 ‖ 冀南，秋之美

文/梅会林

冀南的秋，美在斑斓的色彩，美在丰稔的收获。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元祐五年 (1090)的深秋，苏轼在杭州任知州时看到枝头黄色的橙子和凝绿的橘子，喜不自禁，情之所至，挥毫赋诗，表达出对多姿多彩、成熟丰收秋季的无限热情。

冀南不产橙橘，但张扬着浓笔重抹的赤橙黄绿青蓝紫，有着这方水土孕育出的丰硕果实。不管走到哪里，身在何处，五颜六色都包围着你，让你怎么走都走不出色彩缤纷的世界，怎么绕都绕不开果实沁人心脾的甘甜馨香。

这里，无论农家，还是县城居民，只要拥有一个院落，遑论大小，总要栽植瓜果菜蔬花卉，边边角角、圪圪崂崂的地方都不空着，这里架几架丝瓜、黄瓜、梅豆，那边种几棵西红柿、茄子、西葫芦，见缝插针栽上三两棵果树，如柿树、核桃树、石榴树，没空地儿了，就在犄角旮旯摆上一些盆栽，如鸡冠花、菊花、月季花、蔷薇花等等，加以点缀，好多家庭还喜欢栽种葡萄，找来木杆或铁管打桩，把那弯弯曲曲硕长的枝干支起，顶上用绳索横七竖八结网，葡萄枝叶依附攀爬，构筑起一个绿色空间，院子就像小菜园、小花园、小果园一般。一些绿植枝蔓越过墙头，恣意生长，和墙外街道两旁的花卉、树木连成一片。整个秋天各色鲜花绽放吐蕊，菜蔬顶花带刺，枝头的柿子、核桃、石榴随风摇曳。整个村庄、整个县城便成了花的海洋，洋溢着果蔬的清香。

冀南的秋，金黄是主色调，满眼黄灿灿的，一派丰收景象。枯萎的作物完成了生命的轮回，奉献出丰硕的果实，颗粒饱满的豆角、玉米、谷穗，成为亘古以来岁月的馈赠，成为北方人充足的食物来源，正如白居易《观刈麦》中的诗句“岁晏有余粮”。当然，金黄之外，还有七色之彩，庭院里的果蔬在大田里有着传统广泛地种植，而不同以往的是如今出现了许多特色种植的县域、乡镇、村和种植园。像鸡泽县的辣椒种植，秋季一到，田畴沃野满是红彤彤的，这里人虽没有川渝那样对辣椒情有独钟，但生活中的辣味还是不可或缺的，当地人称之为“天下红”，真是辣椒红，红天下；永年区有一个葡萄种植乡，那一行行、一个个葡萄架成方连片，秋日的阳光下一嘟噜一嘟噜的葡萄晶莹夺目，老农持剪从根部剪下，托在粗皲的手里，布满皱纹的脸上流淌出葡萄汁般的蜜意。这里有个南大堡蔬菜市场，辐射带动周边蔬菜大范围种植，蔬菜品种达140多个，是全国第二大产地批发市场，被国家农业部定为“全国菜篮子工程定点鲜活农产品中心批发市场”。随着种植技术的进步，棚菜种植大面积推广，有效地化解了北方气温偏低的不利因素，极大地提高了土地利用率，丰富了人们的菜篮子。到这里转转看看，眼前呈现出一望无垠的拱棚，宽窄高低，错落有致，一望无垠，像波涛汹涌、波光潋滟的湖海。拱棚里种植着不同的菜蔬，有西葫芦、西红柿、茄子、辣椒等等，蔬菜资源十分丰富，除为当地人提供菜品外，还远销北京、天津以及国外等地，保证了国人餐桌上足够丰盛的菜肴。还有那不起眼的野草，路边沟坡，只要是没有植绿的地方便是草的天地，不知名的小草把荒芜的地块覆盖上绿色。唐代刘禹锡诗曰：“数树深红出浅黄”，北宋王禹偁吟出“棠梨叶落胭脂色”，汉武帝刘彻在《秋风辞》中写道：“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秋色的流光溢彩和丰硕引得文人帝王诗兴大发，讴歌礼赞。

秋，是岁月慷慨奉献的视觉盛宴，是四季流转中饕餮的丰收大餐。民者乐，情者迷，喜者痴。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奇宝比劳动的果实更加珍贵芬芳，还有什么颜料比丰收的色彩更加绚烂鲜亮，还有什么风光比金秋的景象更加靓丽醉人。

冰心曾说：成功的花，人们只惊羡她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她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天道酬勤，没有春种夏耕，哪会有秋的色彩绚烂？哪会有丰收的喜悦？唐朝诗人李绅《悯农》诗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道出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千古不变的定律。四时有序，每个节气有每个节气的时令特点，每个季节有每个季节的不同农事。荀子在《荀子·天问》中说：“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所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只有把握植物的生长规律，遵时守序，顺应自然，才会在岁月的循环往复中造就灿烂和丰硕。冀南东南部的临漳县三台镇一位老农介绍道：“三台镇西葫芦种植面积有1万亩，主要模式是大拱棚、小拱棚，栽培的播种时间大棚在1月中下旬，小棚在2月中下旬，品种有玉美人、王子。错过了时间，这一季就荒了。”他们适时栽种，勤劳耕作，西葫芦总能有个好收成。像秋季收获的夏玉米，是在夏季麦子成熟前一段就点种上玉米种，这叫套种，也叫套作、串种。这是一种集约利用时间的种植方式，是劳动者长期实践经验的结晶。对比单作，不仅能阶段性地充分利用空间，更重要的是能延长后季作物的生长时间，提高复种指数和产量。农技人员将此技术和方式引进棚菜种植，在拱棚里间作套种，高低蔬菜同时种植，大大提升了空间和时间的利用效率，能带来更大的收益。别说这些菜蔬作物，就是小草也不枉季节。俗话说的好：立了秋，寸草遮羞。意思是说到了秋季，就连卑微的小草都要赶着趟儿地打籽，不辜负时光，给生命以延续的种子，给大地以绿色的植被。

人生一世，如草木一秋。农误误一季，人误误一生。经过应时适令、不辞辛劳地耕作，造就了四时轮回中秋的姚黄魏紫，硕果累累。对于人生，更需如此，科学规划，不虚度光阴，不断增加人生的深度、广度和厚度。

作者简介：梅会林，男，河北邯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