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爱丽丝

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一个场景下重温那首曲子。

是那首钢琴曲：《献给爱丽丝》。

很多年前，曾疯狂地爱上那优美的旋律，曾痴迷般地在很多个月凉如水的夜里枕着它安然入梦。只是，那么多重重叠叠的日子过去了，原以为，那些温暖与感动早已不再残留在心底，只是不曾想，时隔多年，当我再一次于一个不经意地转身，任由它丝丝相扣般缠绕于耳畔时，竟会呆呆地立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时光仿佛凝固，反反复复萦绕着的，只有那悠扬的旋律。

甚至于，有那么一霎那间，心倏忽沦陷。

是在一个雨夜，陪朋友去琴行看琴。清凉的雨点儿很密集，倘大的琴行很安静。推开门，看到几架典雅的钢琴在温馨的灯光下闪着煜煜的光泽，散落的目光，便在瞬间定格。不由走上前，用指尖温柔而细致触摸那一方方厚重的琴，掀开的琴盖下，一行行黑白分明的琴键正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目光触及处，琴不语，只是一脸安静地望着我，微微地笑。

忍不住轻问：可以试试音吗？

于是，那个满脸笑意的男子，便端坐在琴键旁，任修长的指尖飞舞、任悦耳的琴声飘扬。

琴声很婉转、琴声很悠扬。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他弹奏的第一首曲子，竟是那首《献给爱丽丝》。

我摒住呼吸，任心铅般失重。

此时的情景，竟完全符合了那个句子里的心境：

记忆里总会有这样的美丽，可以在某个瞬间突然显现。我一直记得这些属于生命的片段，然后我会安静地选择一个短暂的时间，让它如黑白电影中的某些镜头，在我的眼前无声地闪烁、无声地放映。我一直是一个善于追忆的女子，只要那些回忆走进我的心里，那必定会在不久以后，或很久很久以后，在我的心里或是梦里，重来一次，再重来一次……

只是，只是，那只是一个曾经虚幻着的而又美好无比的童话故事吧。

那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那位笑容可掬的圣诞老人；那些满天飞舞的雪花；那群滑着雪橇的孩子；还有，那首清脆悦耳的曲子……

不是早已支离破碎，不是早已灰飞烟灭了的么？

可是，时过境迁之后，却仍是不想否认，的确曾一度幻想过，如果，是一朵飞舞着的雪花，那该有多好啊。

随风飘舞，自在散落，然后，飘落在那温润的掌心。

天真烂漫，洁白无暇，然后，凝望那双温柔的眼睛。

温柔无助地微笑，任性倔强地转身。

……

原一直以为，不再想起，便是早已遗忘。

只是，那些掩埋着的美好，竟在昔日的时光早已泛上陈黄之后，却于一个不经意的场景里，仍然会清晰无比地映入眼帘、刻在心底。

于是，便在这样一个雨夜，想起了那首曲子。

那首，《献给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