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翰--人间永远难忘的大爱

2021-12-30 11:55:05 来源：禾旺文学点击：20

星翰

1993年腊月初七，是一个我终生难忘的日子。

二十五年前的那天，命运坎坷的老父亲，走完了他五十四年的人生征程，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他相濡以沫的老伴，离开了他的三个子女，离开了他奋斗一生的黄土地——勤宝村坝滩社。

这二十五年多来，老父亲的音容笑貌无时不刻在陪伴着我，好像他并没有走开，还在我们身边。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父亲节，昨晚我躺在沙发上，听着电视里的语音，在手机屏幕上寻找着关于父爱的字眼，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梦中，父亲的身影，依然露着慈详的笑容，嘴唇似乎微微翕动，好像在叮嘱我什么，可就是怎么也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我拼命地喊：“爸爸，爸爸……”可父亲只是眼瞅着我，不停地说……可我连一句话也听不清，情急中我大叫着跑向父亲，“咕噜”……我滚下了沙发，摔醒了梦中的我……

老父亲已经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他真的是与我阴阳两隔了，可他又回到了我的梦中！

已是深夜三点多了，我睡意全无，于是，找了些冥币，跪倒在大门外，燃币、奠酒、敬茶、插香磕头时，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回屋再无睡意，于是继续在手机屏幕上堆积情感、堆积关于父亲的点点往事！

世界上最伟大无私的爱是母爱，而还有另一种爱，它没有母爱那么细腻温柔，它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你，陪伴着你，一路成长一路走远，那就是父爱！说起来可笑得很，对于我来说，似乎很多年，父爱都是苍白的，像空气一样飘渺。直到那一天的那一刻，平生第一次看到了父亲的眼泪，我才幡然醒悟。

高三那年一个礼拜五，父亲突然来学校给我送吃粮，他说，他交公粮，顺便把下一个星期的吃粮送给我，省我来回跑，让我好好读书，每天把肚子要吃饱了……

我家离学校要四十里路程，那年代都是用步来丈量的。父亲已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未老先衰。啊，大山里的农民，祖祖辈辈苦难深重，劳累过度，四十多岁的人已像六十多岁的老头了……

听着父亲一再的叮嘱，看着父亲苍老的脸膛，我心里满是辛酸，满是感激……

父亲回头的那一刻，我看见了父亲眼角的泪水，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我泪如雨下，再也控制不住强压的感情，失声痛哭……

突然之间，我顿悟了父亲的爱。这么多年是我一直不懂感恩，是我蒙蔽了双眼，错误的以为父亲不疼我，却忽视了他坚强背后的脆弱。其实，他和母亲一样，心中有着对女儿浓浓的爱，只是他的爱更低沉更含蓄，虽没有母亲的爱细腻柔软，却深远绵长。原来，父亲在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的疼爱着我，父亲的泪穿过岁月流年，穿过千山万水，滴落在了女儿的心上！

一说到父亲这个字眼儿，浮现在脑海里的永远都是他忙忙碌碌的身影，似乎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从我记事起，父亲一直是生产队里牛饲养员。

春天的早晨天还没亮，他就悄悄地爬起床，到山上去放牛。等到村子上空炊烟袅袅，老牛的肚子吃得又圆又滚，伴着清脆的铃铛声，把牛圈好，他才回到家里，衣服裤子都被山间的露水淋湿了。匆匆换好衣服，吃一口饭菜，又出去忙活地里的庄农活，目的是多挣2分工。

夏天，天不亮去放牛，圈了牛，父亲又顶着炎炎烈日，在田间除草铲地，挥汗如雨，裸露的皮肤被晒得黝黑黝黑。

秋天，父亲起早贪黑的放牛、犁地，一年的辛劳换来了不错的收成，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冬天，原以为他可以消停的休息一段养养身体，可他依然就是不肯闲下来，每天除了铡草喂牛，还抽时间拉着爬犁上山，趁着还没下雪，去捡落了一地的干树枝，按照粗细不同扎成一捆一捆的，像小山一样摆满了整个柴棚。

父亲性情耿直，脾气暴躁，天生的一副大嗓门，要是你犯了点小错，他也要大吵大嚷，我总觉得他冷漠难以接近。说他冷漠，是因为从小到大，在我的记忆中，我一直很怕父亲，从来听不到他夸奖过我们。一旦我们俩犯错误，他可不会像别人家的父亲一样吓唬吓唬，骂几句了事，而是不顾母亲的劝说，追着我们痛打一顿，拽回家还要跪砖头……

就这样春种、夏长，秋收，冬藏，一年又一年，父亲像我家的老黄牛一样默默无闻却为家劳累着……

我小时候，下巴底下经常患肿脖子，即是好了，若得一场感冒又会复发，每次父亲都是用青蛙拔毒，到化脓时，父亲小心翼翼地挤出脓汁，用嘴吸干脓血与挤不净的余脓，然后包扎好……

人都说，父爱如山，母爱似水。母爱有母爱的温柔体贴，似水的柔情。但母爱是种一成不变的酒，酒多必醉，爱得太浓，会导致溺爱、纵容。父爱有父爱的厚重深刻，深沉而无言。父爱也许有时严厉，但严厉背后是不易察觉的几许温柔。有父爱和母爱为我们护航，山山水水，风风雨雨，无畏无阻。

九岁那年三月初六，我得了一场病，脸肿的很厉害，不想吃饭。因无钱医治，一直拖了近两个月。开始还不想误了功课，一直坚持去上学。后来，病越来越严重了……

父亲四处求人借钱，可那时候，家家都一样穷，父亲只好把家里耕地的牛卖了，背着我走了将近十里山路，三十里的公路，到内官医院去看病……

一路上父亲衣背满是汗水，汗水浸透了我前胸的衣服，父亲脖子上、脸上的汗像雨水一样淌了一路……

我有气无力地爬在父亲的脊背上，爱莫能助地哭了一路……

诸如此类的事太多太多了，永远也诉不完，说不尽……后来，我长大了，当了老师了，又成家了。

可父亲病故了，永远地离开了我，离开了他的子女们……

如今，我成了一个永远也不会再能得到父爱的孽子了。

呜呼哀哉，伏帷尚飨！

父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爱，人的一生，父爱无处不在，如江水滔滔不绝，如群山连绵不断，亦犹如空气无处不在。父亲的爱，每一点一滴都值得我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