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岸

我在上海上班的时候，有一个周末的午后，沿着路边信步来到了一个居民区，因为是靠近海边，附近的住所诸多溪流，这个地方就有一条小溪流，把这片小小的土地分成了左右两岸，相隔大约一两米，不是很远

在我的右边，是一片，准确的说是几间低矮的民房，一看就是标准的旧式农村住宅，墙是用土筑成的，屋顶是一块块的青瓦片，这是一片还未拆除的旧农村用地，残破不堪，墙壁上的斑驳痕迹诉说着它悠久的历史，垮掉的埂垣经历着岁月无声的摧残，布满碎砾的屋顶露了些洞，用几块粗糙的木板东拼西凑的填补上，至少可以遮风挡雨罢，我听人们说，住这里面都是低收入人群，这算是困难房了，很难想象在上海这样豪华的都市还有这样老旧不堪的场所，在门口院子的边上，还有一小片土地，种着玉米，长得正好，一根根英姿勃勃，绿油油的迎风招展

在我的左边，豁然另一幅景象，一片充斥着新鲜时代气息的精致小区，干净整洁，仿佛水洗般不带一丝污垢，一排排小洋房层层叠叠，整整齐齐，墙壁上贴着名贵的瓷砖，摄像头，消防栓，避雷针等各种应用设施完备齐全，在小区靠近溪边的地方，也就是和玉米地遥相对应的地方，还有一片蔓延的花坛，种上了许多不知名的观赏植物，小区周围用铁丝网围了一圈，这些植物就藤藤蔓蔓的附在铁栅栏上面，包围着这别致的小区，我还看见有维护工人在整理花草，把这些枝枝叶叶修剪成整齐划一的，真是雅致极了，不愧身处上海时尚大都市

如果我是一名摄影师，我很想拍一张照片，把这个左岸和右岸都拍进一张景来，取个名字，叫做：左右岸

在破破烂烂的小溪右岸，有几个孩子在光着脚互相追逐，大呼小叫，欢笑着他们的童年，大人们穿着蓝布的衣服，这种被斥为最“土”气的着装，忙碌的在屋里屋外间走来走去，时不时的交谈说话，笑逐颜开，在屋旁边的三两颗树上，长着茂密的树叶，一群鸟儿在上面栖息着，不时的飞来飞去，一会儿从树上飞到电线杆上，一会儿又从电线杆飞到屋顶上。间或几只穿梭于河岸的蝴蝶，和在风中不停摇摇摆摆的玉米叶子，竟让我有些恍惚了，思绪仿佛回到了许久前的童年，那些阳光，蜻蜓，齐人高的牡丹和大呼小叫奔跑的少年伙伴

在小溪左岸的高档小区，则是一片寂静，这片高档的小区里面住着都是有钱的人，在这块临江的地段，房价是绝对不会低的，每栋房子都的好几百万甚至更多，院子里停得满满当当的各种豪车，标志着主人们尊贵的社会地位，可是奇怪的是，那些上上下下飞的鸟群，却怎么也不会飞进去，也许是没有落脚的地方罢，我也听不到一丝人语声，整个小区安静的仿佛在沉睡，那些被铁栅栏围住的植物们，努力的把头想伸到对岸去，仿佛想和隔河相望的玉米们或者树木们交朋友，腾挪的枝条往外伸展像拉长了的脖子，在空气中摇晃着显得滑稽，又都寂静的沉默

小区的墙壁是涂成暗红色的，挂着一幅幅的白色的窗帘点缀，每一户人家的窗口，窗帘都是浓密的，盖住了里面的世界，隔开了外面的世界，我很好奇，也带有一丝不解，他们都在屋里面做什么呢，仿佛人们为自己建筑了一座美丽的宫殿，却把自己封锁在屋里面，除了来回走动的工人轻手轻脚的维护园艺，不止是声音是安静的，我甚至看不到一个人影，看不到一丝丝生气

一侧冷艳孤寂，一侧朴素芬芳，那个午后我在这条溪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我认真的想，到底在这左岸和右岸之间，到底选择哪一边更为快乐呢？左边的人也许选择右边，右边的人也许会羡慕左边，各执一词，但对于我，也终于的想了个明白，我记得有人说过，如果在夜晚听不到夜莺优美的叫声和青蛙的池塘边的争吵，那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版权作品，未经《短文学》书面授权，严禁转载，违者将被追究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