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初遇在十二岁
李晓云/作
一
尘土，扬起在一条杨树路上
硌人的自行车后座
坐着一份迷惘，还有隐隐的欢歌
变幻的流云，满目的黄土坡，稀疏的草
舅舅削瘦的后背，和汗渍……
我来不及离别，就开始了寄宿生活
那年，我正好十二周岁
我突兀的少女时代
来得悄然，去得迅捷
宛如稚嫩的花朵开在只长草的永红坡上
刹那间摒弃了娇柔
变化成沙漠上的仙人掌
初遇的，除了那些十二三岁的陌生面孔
还有世界的芜杂和试炼
二
那条杨树路尘土飞扬
漏雨的屋顶，逼仄的床铺
我不害怕老鼠从我脚边跑过去
因为孤独才会啃噬心灵
我也不害怕山后风化了的棺椁木板
因为鬼故事可以让我想念外婆
定安河畔的风，是咸涩的
就像我咸涩的青春期
仙人掌开了花
连同传说中的少女之心
把喜欢的男生名字夹在日记本里
等墨水洇晕成模糊不清的记忆碎片
我在梦中肆意妄为地，顾影自怜
恋情总在不经意间轰轰烈烈
那是自编自导的绝唱
三
许多第一次，收藏在那个年代
斜坳里的积雪是用来打滚的
罐头瓶里的老咸菜是用来偷吃的
窗外呼呼风声是用来做噩梦的
那个年代，神经很细
彼此完善着偏狭的认知
又制造了一个个偏狭的疑问
有时，我聆听世界——
骨骼拔节的声音
肌肤血肉饱满圆润的历程
心灵渐渐充盈，并出现虚拟的空间
直到，三十多年后再相遇
那空间还没有填满
宛如那条杨树路上的尘土
弥漫了沧桑，不敢想念……
（以此纪念在吉中读书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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