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纪念父亲节）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

父亲，在我心里虽然有印象，但是由于在我八岁时父亲就因为胃穿孔失血过多，又由于送医院救治过程中的方法不当，而使父亲过早地就抛下母亲和我们三姊妹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所以在我记忆里，对父亲的印象相对于母亲来说，是少了很多。但是，这些不多的记忆，深深的嵌刻在我的心里，没有且永远不会忘记。　　听母亲说，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才三十三岁，而那时候母亲也才三十二多一点点。　　我的记忆里，父亲是一个工作狂，他的本职工作是区供销社的主办会计，可是他却经常跑去帮助干别人的一些工作。而对于自己的工作常常是在晚上加班加点的时候去干，所以我在四岁左右与父亲尽管是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然而，绝大多数的晚上，却常常是一个人睡在一个堆满了收购的猪骨头之类的仓库旁边的宿舍里。因此，每天一到晚上，我透过窗口看到寝室外黑洞洞的，想到门口那堆积如山的骨头，让我总觉得和联想到那些骨头中会不会有死人的骨头，从而让我非常的害怕甚至有一种恐惧的感觉。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的寝室又搬到供销社的一个以前是会议室之类的地方了。　　一间屋子除了父亲和我之外，还住有与父亲是很好的两个朋友。一个是苏羽林伯伯，一个是肖重笠伯伯。　　两个长辈中，苏羽林伯伯对我很好，特别是我父亲去世后，常常来看我我们一家人，也常常带着我跟他一起去自由市场上，看他宣传自由市场的管理规定。因为，那时候苏伯伯已经调到了市管会也就是现在的工商所工作。　　在父亲去世后的第八年，因为要修建区农具厂，所以父亲的坟地需要迁移。而那个时候十五岁多一点的我，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好在是苏伯伯全部都联系妥当后，仅仅只是迁移完了之后，只是要我去办了一个帮助迁坟的那些干活的人的饭招待，如此而已。而苏羽林伯伯帮了那么大的忙，茶水都没有喝一口。当然这些都是后来发生的事了！　　我与两个长辈住在同一个寝室的事，給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已经是半夜了，父亲又代替别人出差还没有回来，天下着倾盆大雨同时伴随着雷鸣和电闪，我被吓得大哭起来钻到了床下躲起来。　　当时我听到苏羽林伯伯一面大声喊着我说：“小刘娃，你在哭啥子？”，一面摸着走到床前来找我。　　睡在自己床上的肖重笠伯伯給苏羽林伯伯说：“是不是钻到床底下去了？我听到好像是在床下面哭！”。　　那时候还用的是有灯罩的煤油灯，因为屋又漏着雨水，苏羽林伯伯摸索中在床底下找到我，由于床下已经积满了水，我的一身上都是湿的。　　苏羽林伯伯将我抱回床上，不断地对安慰我说不要怕，还有他们在一起！　　后来我是怎么睡着了的，父亲回来之后也不知道苏羽林伯伯告诉他我被雷声吓哭了躲到床底下的事没有，我已经不记得了。　　还有一次，父亲带着我去出差，回去的时候将我委托给驾驶员带我回去，他自己则留下来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我记得那是一辆满载煤油桶的货车，那煤油桶刚好与车箱一般高。驾驶员让我坐在煤油桶上，一路上我生怕自己被甩出去，吓得我紧紧的抓住车头顶的车箱，也就是驾驶室上的一根横着的木板，好不容易才熬到了目的地。　　父亲对要求非常严厉，稍不注意就会打我一顿。也是我在四左右的时候，有一天与父亲一起在供销社工作一个姓李的售货员，她的姓伍儿子找到我給看他手里有五元钱，我问他是哪里来的，他说是他妈妈卖东西那里拿的。　　他带着我去将五元钱藏在了一个石板下，还对我说这是他的秘密千万不要对别人说。　　几天以后，那个姓伍的小孩悄悄拿钱的事被她的母亲发现了，追打他要他交出钱来。姓伍的小孩带着他母亲去到了藏钱的地方，竟然对他妈妈说是我把钱藏在那里的。　　后来父亲外出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没有问到底是不是真的是我拿的钱和将钱藏起来的，不由我分说，便对是我一顿暴打。　　还有一次是我在读幼儿园的时候，记得是六三年的夏天开学前的一天，父亲给了我三元五角钱，放入我系着的围裙的小口袋里，然后叫我自己去幼儿园老师那里去报名。我走到半路上的时候，遇到了街上一个叫修补鞋子雷皮匠的儿子，问我到哪里去，我回答说去幼儿园报名，他将我抱起来哄了一会儿，然后又将我放下后就走了。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待我走到幼儿园见了老师说自己来报名的时候，父亲给我放进围裙兜里交报名费的三元五角钱，竟然一分都没有了。我急得哇哇大哭，老师叹了一口气后说：“小刘别在这儿哭了，回去叫你爸爸再拿钱给你来报名哈！”。　　我急急忙忙跑到供销社的办公室，把丢了报名的钱的事先父亲说了，还把老师说的再拿钱去报名的事也向父亲说了。　　父亲听了之后没有问我钱在什么地方丢的，而是非常生气地找了一根竹条，狠狠地打了我一顿。我一面躲一面哭着说我被雷皮匠的儿子抱起来的事。可父亲仍然不停地挥动手中的竹条，责骂我把用来报名的钱搞丢了。　　几十年过去了，父亲那一次打我的事，依然非常清晰地印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话说回来，虽然父亲对我是这样严厉，但是在我记忆中，父亲对比我小四岁的二妹和七岁的三妹，却是非常的温情和流露出浓浓的父爱。喊二妹都是“我的丽儿！”。抱起刚刚几个月的三妹，还亲吻三妹的小脚丫子。　　我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这样有区别地对待我？！　　父亲是一个很注意个人形象和仪表的人。穿的衣服总是整整洁洁干干净净的，衣服都是给钱送到一个姓杨的阿姨那里去洗。皮鞋也是擦得锃亮锃亮的，衬衣经常是扎在裤子里，把自己显得格外的有精神，头发也是梳得整整齐齐的。　　父亲喜欢关心时事，与朋友一起谈天说地。　　四五岁的我经常看到父亲在吃过晚饭之后，与苏羽林肖重笠伯伯几个人散步的时候经常讨论和交流一些大家都很关心时事政治。　　多年以后我才从我一个姑姑那里知道，父亲是在刚刚解放的时候，从嘉州高级中学毕业参加工作的。这在当时也算得上是一个知识分子了，所以，难怪父亲身上有那些知识分子的痕迹和特点。　　也是多年以后，有一次母亲把父亲的一个日记本给我看。记得那是在一个夜晚，母亲一边看着我翻看父亲的日记，一边对我说：“刘红，你爸爸是一个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的人，而且也是一个思想上和工作上要求非常积极的人。写过几次入党申请，因为家庭成份的原因没有被批准！这是他的终身遗憾！”。　　我在父亲的日记中，看到他写下的一些记事，觉得父亲确实是一个这样的人，因为字行间都是表述自己对党是多么的向往。日记中父亲还经常对自己的言行进行自我检查，哪些地方做错了，今后应该怎么注意呀什么之类的话。　　同时还常常检讨自己，譬如他在一篇日记中写道：“今天我去买了一床凉席，在伙食团旁边磨凉席上的毛的时候，煮饭的炊事员李师傅看到之后，就过来说他帮我搞整，我想是他主动帮我，我就同意了！后来我发现这是不对的行为，这是我思想上还存在的资产阶级思想的表现，是一种小资产阶级思想没有完全改掉的表现！今后要认真加以改正，绝不能够再犯！”。我还看到父亲写的在交了入党申请书后没有被批准后，自己心里是如何的难受和痛苦，又在心里检讨自己哪些地方对照党章还存在很大的差距的日记。　　看到父亲写下的这些日记里的话，我当时真的是感到自己有一个很好的父亲，父亲那种积极要求进步，随时检讨自己的不足，让我很是感动。　　在父亲的日记中，我也知道了父亲内心世界的苦闷和遗憾。　　父亲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爷爷，是一九四五年四川大学国文系毕业的大学生。毕业以后回到家乡一直在家乡的一所学校教书当老师，后来又担任学校的校长，同时又继承了我爷爷的一些家产。　　这给我父亲后来的生活和工作带来了严重的影响。因为这些无法自己选择和改变的历史，父亲在日记中反反复复地写道“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尽管如此，让父亲的心中因为自己的家庭出身不好的原因，还是很压抑和痛苦及无奈。　　我稍大一些后，我也深深的体会和感受到父亲那种可以说是难以言状非常痛苦的心情。　　除此以外，父亲心直口快的坦诚待人处事方式，使他有了很多的朋友，在父亲离世之后，也经常关心我们一家人，且有几个非常好的朋友，在父亲离开这个世界许多年后，他的这些好朋友都一如既往地关心帮助支持我们一家人，并且在我母亲带着我们三姊妹最困难的时候，给予了许多的关照。　　譬如，让我非常感激且永生难忘的做人做事都非常好的苏羽林伯伯这样的长辈！　　虽然父亲在我的印象中是一贯严厉的形象，但是，我也看到过父亲流露和表现出他温情和慈爱的样子，这也很是让我感到非常难忘。　　一次是父亲将我送给我姑妈那里去读书和生活的时候，父亲和母亲一起送我和姑妈去坐公共汽车时，在我和姑妈上车后，父亲和母亲站在车窗旁边挥手与我告别时，我看见了父亲的两只眼睛都是红红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不停地劝慰泪流不止的母亲。　　我想，现在想起来，其实在父亲的心里，对我的严厉管教，是希望我能够早一点懂事吧？！　　因为父亲是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其性格也是很开朗乐观的。这在一九六五年的春节，期间的一件事，让我看到了父亲这一特点。　　那时候母亲在清水的捍卫大队小学教书。春节那一天，大队上在小学的操场上举行春节歌舞演出活动。　　当时父亲正在系着围裙做团年饭，由于母亲是春节活动的组织者之一。当母亲在台上与其他跳舞唱歌的人一起表演的时候，我看到父亲系着围裙笑呵呵地跑到台上，不教自会地就与母亲和大家一起载歌载舞表演起来。父亲这一举动把台下的村民们逗得哈哈大笑。　　我听我的两个姑妈也高兴地对话说：“我哥真的是很帅很幽默！”。　　还有一次是父亲去世前的一天，当时我正在方家中学的礼堂台上，与一群与我一般七八岁大小的娃娃一起玩耍，忽然自己我从礼堂台上的窗口望出去，突然看到一个像是我父亲的人正在从学校旁边的公路走过来，我急忙跑过去一看，竟然真的是我父亲。　　我问他怎么来方家中学的，他说他在文公开会，散会后他想借此机会来看我和我姑妈。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后，姑妈请来几个同事与父亲摆龙门阵。说话之间，父亲给一个叫左复兴的老师说他原来胃病很严重，经常胃痛。这一段时间他自己坚持服胃舒平，感觉好像胃子痛好多了。他劝说那个左老师不妨也试一试！　　父亲那天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衣服扎在裤子里显得格外的精神。手腕上带着一只崭新的前苏联造的手表。脚上穿着一双擦得锃亮锃亮的黑色凉皮鞋，一双黑色的袜子把凉皮鞋凸显得更加显眼。　　第二天早上，因为学校已经放暑假了，所以父亲临走前问我跟不跟他一起回家，我回答父亲说我跟姑妈一起回来。姑妈也说他们阅卷马上就结束了，等两天她带我一起回家。　　父亲说那样也好，因为当天他还要步行二十多里路到文公去赶公共汽车才能够回去，父亲说我与他一起回去还要走二十多里路。　　出于关心我的原因，父亲没有再要求我跟他一起回家。　　临别的时候，父亲一面牵着我的手，一面给姑妈说着话。我仰着头看到父亲满脸都是笑容，在看我的时候笑容里充满了父爱如山的味道。同时，我看到父亲那一身衣着显得父亲他格外的精神。　　父亲上路后，还不停地回过头来看我和姑妈，并不停地挥手与我和姑妈告别。那一刻，我觉得我父亲也是非常爱我的，我心里感到有一种特别幸福的感觉！　　可谁知道那一天那一次那一刻，父亲的不停的一再挥手，竟然是我与父亲最后的一次告别！那一次告别，成为了父亲在一生中与我永远的告别！　　七天后，我的父亲就因为胃穿孔而永远的离开了人世，抛下母亲和我们三姊妹去到了天堂！　　如今，父亲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五十六年了。我很少在我写的东西里提及到我的父亲，一是因为我与父亲一起生活的时间不是很长，对父亲的情感没有与母亲那么的亲近和清晰。加上我自己觉得因为父亲过早的离去，让母亲带着我们三姊妹吃尽苦头，尝尽了人间冷暖，所以心中对母亲的那种怀念与感概强于对父亲的感觉而更加的深刻。　　然而，可是父亲在我心里，和母亲一样永远是我怀念和爱的记忆与情感世界里最美好归宿！　　父亲节来了，我写下这些，就是在心里纪念我的父亲，愿他在天堂里与我母亲相依为伴，忘掉人世间的一切烦恼，快乐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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