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变老了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

刚刚为父亲过了七十六岁的生日，我恍惚中发现今年父亲变了，父亲精神看起来不如往年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爱说笑，耳朵聋的厉害，和他说话需要扯着嗓子，矮小的身材在香烟缭绕中显得有些呆板。不惑之年的我 两鬓已是白发丛生，在父亲面前总是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多年来竟然疏忽了父亲的变化，觉得与他变得非常的陌生。父亲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竟然不知道父亲的喜怒所好，对他的一生也是不太了解，古稀之年的父亲真得变老了！ 　　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户人，从来没有走出过大山，在那青山黄土中默默耕耘，犹如一头黄牛历尽艰辛。父亲一生默默无闻，就像山间的小草一样微不足道。岁月的沧桑在父亲的脸上留下无情的痕迹，历经多少风吹雨打，他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了一个家庭沉甸甸的责任。　　父亲的名字叫栗富贵，可是他的名字并没有为他带来多少大富大贵。父亲出生在农历1943年9月12日，正是鬼子横行的岁月，裹着小脚的奶奶抱着幼小的父亲躲避鬼子扫荡的时候，抱不动了把他藏在山坡中青石中间。深秋夜冷，野兽出没，好几天鬼子才离开，所幸父亲还没有饿死，算是捡了一条命！父亲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哥哥16岁时候被疯狗咬了不治身亡，下面有六个妹妹，小的时候瘦弱矮小，长辈都以为他难以长大成人，所以对他不太疼爱。　　父亲的童年是一个动荡的年代，除了躲避残暴的鬼子，还要在国共内战中提心吊胆。爷爷在 内战初期跟随解放军一路打仗到遥远的东北，五年多没有音信，奶奶小脚干不了农活，父亲几岁就得跟着大人上山干农活拾柴火。五八年大跃进，全国都在挨饿，父亲在邻近的郭庄上小学，看见别人喝地瓜皮子做的稀饭，回到家后摸着干瘪的肚皮，缠着奶奶做个他吃，那个年景统一吃社会主义大食堂，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田野的能吃的草都让人拔光了，奶奶拿什么给他做稀饭呢？！　　父亲在25岁迎娶了我的母亲，从我记事就记得两人就经常吵架，家中经常是天昏地暗鸡飞狗跳。父亲为人随和，和父老乡亲都和睦相处，我至今想不明白两人为什么经常吵架，难道真是属相不和？小的时候家里的地特别多，比较分散，满山遍野都是，母亲不谙农活，父亲常常是没白没黑在荒山野岭中劳作。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在我的上面还有有一个姐姐，可惜两岁的时候夭折，听说父亲一个人躲在田间的地头不知流了多少泪水。　　父亲先后在村里担任过保管员队长，办事谨慎小心，由于父亲 长得矮小，本支弟兄们少，村里有几个混蛋经常到我家欺负他，也 正是父亲的老实怕事，哥哥的宅基地硬硬的被人家霸占去了一块，还被邻居趴在 墙头歹毒的咒骂了好几年。也许是那样的环境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我长大后脾气极为暴躁。　　哥哥年龄不够就与嫂子生了侄子，为了躲避计划生育去了东北，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父亲为了此事几年来多次奔波于几千里的东北，被乡里计划生育的工作人员多次恐吓关押。97年腊月，母亲猝然离世，父亲呆呆的站在天井含着泪水，面对母亲娘家人的指责不知所措，看着年过八旬的爷爷奶奶、未成家的我、幼小的妹妹，父亲把所有的苦难咽到肚里。　　多年来我在外面漂泊，为了心中残存的梦想而努力，疏忽了家中的亲情，事业却是一无所获，父亲在艰辛中用单薄的肩膀支撑一个家，既要赡养年迈的爷爷奶奶，又要照顾幼小的妹妹，为哥嫂的家庭琐事焦头烂额，更为三十多岁的我事业婚姻而担忧。2006年嫂子执意离婚，父亲求爷爷告奶奶找人说和，却不能阻止一个家庭的破碎，好歹初冬的 时候我终于结婚了，才给他老人家一点安慰。　　父亲虽然识字不多但为人淳朴善良，邻里乡亲谁家有事都去热心帮忙，邻里乡亲口碑极佳。2009年腊月，父亲左腿滑膜炎在中心医院做了手术，回到家后，村里探望他的人天天络绎不绝 。　　2010年冬天，九十多岁的爷爷奶奶不到一个月先后离世，父亲披着孝衣趴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那悲恸之情令人动容！爷爷奶奶走了，父亲一个人孤单在家，我于心不忍想把他接到城里，父亲却不想离开，爷爷奶奶刚刚离去，他不想让家中空无一人。2012年妹妹出嫁了，父亲强忍着不舍把妹妹送走。清明过后，表妹给父亲找了一个看大门的活，父亲在老家已无牵挂，才来到县城。父亲在看门的闲暇之余，经常到周围捡一些垃圾卖，我说过多次他无动于衷。秋天，哥哥精神病发作把家中房屋烧了，父亲得知非常伤心。　　父亲的近支兄弟比较少，又排行最大，近支的姑姑非常尊敬他，逢年过节都来看望他。我的表弟兄比较多，谁家生孩子结婚父亲从来不落下。　　虽然我事业无成但生活平稳，妹妹过得也不错，父亲心中松了口气，只是哥哥精神不正常，一直不能干活，侄子由于缺乏关爱，性格有点孤僻，感情的事一波三起，算是压在父亲心中的一块石头。　　父亲生日的时候，一家十几口人在一起吃饭，天伦之乐其乐融融！只是现在父亲变得孤言寡语，不太爱与人说话，我心里莫名其妙的恐慌！父亲年龄大了，性格有点古怪，每天都要喝点白酒，香烟更是不离手，我说过几次无济于事，我知道父亲看着与他同龄相继离世，心里肯定不好受！父亲的身体说不上硬朗，但是去医院体检了几次也没有查出什么毛病来，只要父亲高兴，就让他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吧。父亲一天比一天衰老，我深知与父亲在一起的日子一天天变少，只有默默祈祷父亲能长命百岁，父亲吃过太多的苦，遭过太多的罪，现在日子好了，让他老人家多享两天福，也好让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尽点孝心！　　父爱如山，父亲就是儿子心中的青山，让儿子在尘世间有所担当。青山巍巍，愿父亲就像那不老的松树永葆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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