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公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

在街头看到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瘦瘦高高的，精神尤其矍铄，穿着也很讲究，在他和我对视那一刹让我想起去世多年的外公，突然间泪水就模糊了双眼。　　我想如果外公还在的话，我也一定会买很好的衣服给他穿，他应该也是一个帅帅的老爷爷。　　从小跟外公感情比较深，以至于我这么多年还时常会想起那些点点滴滴。　　记忆中外公很怕热，夏天他时常裸着上身，干瘪的身子只有一对乳头比较显眼，顽皮的我总是像捏玩具一样去捏他的乳头，这让怕痒的外公很反感，每次在我靠近他还没有伸出“脏脏的爪子”之前就被他阻止了，这让我感到很无趣，于是不再靠近他。　　童年时期外公是做豆腐的，很辛苦，但是他却三百六十五天乐此不疲地忙个不停，他说包括我妈在内的五个子女都是靠着豆腐坊养大的，人不能忘本，做得动就还要做。　　那时已经六十多的外公好像有使不完的劲，身体也特别棒，他每天傍晚做豆腐第二天一早很早挑小两百斤的豆腐担走街串巷去卖，外公做的豆腐很受欢迎，常常是没到中午就卖完了，那时觉得外公很厉害，现在想来外公真是不容易。　　儿时我最期盼的就是集市日，每到那天我会早早守在外公家门口，因为外公会给我带零嘴回来，还会买点小鱼回来，这样晚上就可以吃咸菜煮鱼了。　　每次外公在弄鱼的时候我总是蹲在一边看，然后歪着脑袋傻傻地问，为什么不买大一点的啊，这样杀起来也省事啊，不用这样一条条去弄，外公慈爱的望着我说大的贵啊，小的也一样很好吃啊，小的嫩啊。　　尽管如此但是下一次我依然会问同样的问题，外公还是不厌其烦的给我同样的回答。　　那时候经济窘迫，外公即使做着豆腐也不足以维持一家人的支出，何况我大舅二舅还没有讨到老婆，我时常看到外公用豆油泡米饭，没有一点点菜也吃得津津有味，那时我以为他只是喜欢，现在想来只是因为太穷。　　尽管那时穷，我的童年过得并不差，总比其他孩子要好很多，因为外公外婆总是能变着花样给我变出一点零嘴让我解馋，甚至偶尔还会给我零花钱买糖吃。　　我整个童年就没有离开外公家，直到后来上学了，依然没有真正的离开过，因为那里是我的食堂，是我偶尔要零花钱的地方，那里永远有填饱肚皮的食物，有委屈时温暖的怀抱。……　　上小学的时候，我妈迷上了打麻将，常常在我中午放学的时候还没有散场，还好外公家住的近，因此我从未饿过肚子，每次过去外公总是一边数落我妈赌钱不像话，一边数落我放学回家没法吃就是我妈的不负责。　　我只管埋头吃饭，才不管我妈错没错，我只关心她会不会赢钱，到底做不做饭，反正我有饭吃就行，饭桌上有时候外还会用土话说“喜欢外孙孙，不如牛屎墩”，可是他依然会开开心心地看着我吃完最后一粒饭，但是我也会笑着说不会的，我长大赚钱一定养你的，可是外公没有福分花到我赚的钱，因为等我走上社会他早已离去很久了。　　后来上了中学离开家，就很少去外公那蹭饭了，只有在每次放假回家的时候去看看他，可是每次看他都觉得他除了瘦还是瘦，只是没有好好看他其实已经很老了。　　外公在病逝的前两年，还是每天穿梭在农田和家之间，也很少串门，总之他算是忙了一辈子，也苦了一辈子的人。　　记得，初中毕业的时候有一次跟我爸吵架，我气得说不去上高中了，我爸说正好省钱了，你不读书也罢，把这些年我养你的钱都还给我爸，我哭着去找外公评理，外公竟然把我爸臭骂了一顿，其实明明就是我根本没有听明白我爸只是气头上的话，可是外公就是偏袒着我，不愿我受一点点委屈。　　记得外公临终前，跟我聊天的时候，他说，你别看外公现在这样的，外公年轻的时候那也是帅小伙一个啊，那时候喜欢外公的姑娘很多啊，我在他耳边悄悄问，那为什么娶了外婆呢（外婆又矮又胖，长得也一般），外公看了一眼病床前的外婆说，你外婆心比外表还好看。　　外公和外婆一辈子没有吵过嘴，因为外公太老实，只要外婆一数落，外公就乖乖闭了嘴，其实我知道不是外公窝囊，也不是外公无能，因为外公愿意让着外婆，那是沉默是外公疼外婆的方式。　　外公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平凡的大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底层农民，可是他一辈子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就像一头勤耕勤奋的老黄牛，因此总有人给他起外号叫他“周老牛”，直到外公去世我才明白这个外号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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